“那天调解完从派出所出来,方书记突然问我:‘你替石支书买的狗放哪里了?’我就纳闷,啥时候替石三叔买过狗嘞?她非说是我阿婆讲的。搞了半天才明白,什么我替石支书去县城接狗崽……狗崽,狗崽不就是哥你的小名嘛哈哈哈哈!”
“你同她讲了?”龙峤太阳穴猛跳两下。
“啊?”吴顺紧张扭头,“这是不能讲的?”
“讲都讲了,你还问个JB。”
吴顺缩缩脖子,忍着笑补救:“我同方书记讲,我们侗家与汉家不同,狗在侗家可有地位嘞,是萨天巴赐给始祖的好兄弟,帮我们取来了稻种。寨子里的吊脚楼上装栏板,都要特意留下狗洞哩。”
龙峤不想搭理他,又忍不住追问:“你们还说啥了?”
“噢,我还告诉方书记,小崽取名带狗是讨吉利,很灵验的。好比哥你生下来都说活不成,现如今还不是龙威虎猛,一个能打三个!”
龙峤沉默地把脸转向窗外。
他走的那一年,古州要修高铁站还是个民间传说,只有一个汽运站在县城东边。鸡叫第一声时,他从云头寨下山,一路走过乡野,走过县城,在最后一分钟跳上了开往省城的末班车。
如今公路两边山还是山,田还是田,间或闪现一两座鼓楼。山与田之间,柳叶江水一如既往的平缓柔和,在阳光下粼粼生光。
他摁了摁眉心,说:“先去县城找个酒店。”